第47章 道夫回朝(2/2)
然,自那日宋博元撞死在他的面前,饶是让那吕维始料有所不及,且是死状之惨烈,让那吕维震惊。而后,竟连连梦魇缠身,且是梦中见那校尉博元数次,均为裂头断指扑将过来与他索命,扰的那吕维噩梦连连竟夜夜不敢寐。
不过这梦便是梦,且做不得数来。但是那“真龙案”却是他生生搞出来的真事,亦是急需赶紧做得实来。本是个可进可退的招数,然却因那校尉的自戕,此事呈现出了一个箭在弦上之势。“真龙案”是假,但那校尉死的屈,却是个真的不能再真了。即便是那宋家倒了,亦会有好事之人拿将出来做事。到时候,便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我亡也。
更可怕的是,宋正平,好人一个,便是绑了手脚与他,这善人也不会为难他多少。然那蔡京、童贯之流且是一个手段狠毒,且有智,这就比较难缠了。再加上一个远在汝南的吴王,更不是个善人的所在。
这些个人物,单独拉出来都是个难缠,何况一起联手?
且不等有人与那校尉伸冤,便是再拖些个时日,待供上那几家醒过神来,便是他惨死之时也。
然,这吕维坐在山珍海味前所想自家的结果,倒是一个后怕。然,任他万般想了去,想破了脑袋亦是想不到他最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死法。此乃后话,姑且不提。
按那吕维所算,此事贵在神速,打对手一个措不及防,使得拱上那蔡京、童贯、吴王之流,不曾回朝,群臣还没醒过来什么味之时,干净利索的把事给办了。
届时,也是个木已成舟,大家也只能接受这生米煮成的熟饭。
再想翻身?哈,倒是要看我吕维的心情如何。
说吕维虽是心惊,却也是不敢耽搁。且丢下眼前的珍馐美酒,又埋了头与那宋邸抄出的书信来往。于那纷乱之中,找出那宋博元的字迹签押自家摹习之,仿了那校尉的签押。又于那殿前司马军处抄出的公文,用酒气蒸了那宋博元旧时的印鉴、指印上的朱砂,拿酒熏蒸了,转贴于那供状之上,将那假,做的如同真的一般。
不过,这一场煞费心机的辛苦,换来的却是个枉然。纵是机关算尽,处心积虑的兵贵神速,却单单算漏了一件事来。
寒衣节,放假!
大家都忙着祭祖的祭祖,上坟的上坟,谁愿意搭理你这破事。
也别说放假,崇福宫那边没商量出个所以然,商英相不发话,也没人敢搭你这茬。
况且,横不能因为你这点破事,大家都抱着祖宗牌位到那文德殿边烧纸边听你念叨吧。
此时,这吕维缺心眼的时候到了。
直接上奏,进了札子送进宫里御览,也就是直接送了进去,让官家自己看!
不过,你这货也不用那被屁崩过的脑子想想,你都要清君侧了,这案子里面还事涉冰井司,太监的头头脑脑,但凡能露脸的,你都要搞他们。用手指头去想,那帮中官能把你这东西顺顺利利的交到那整天琴棋书画的皇上手里?
若是与上次一样,等到过了寒衣节开朝之时,在那朝堂将这供词一念。届时,便又是一个满朝哗然,且又是一个功成名。
不过也不能说是功成名就,毕竟今时不同往日,如那童贯、蔡京、吴王等人俱回朝来,其他两人倒还罢了,单这“天资凶谲,舞智御人”的蔡京,便是让这吕维倒也拿不得什么胜算。
进了札子就进吧,却是一连等了数日,且如同泥牛入海一般,那是一点响动都没有啊!这倒是出乎那吕维的预料。
饶是又是一个心下慌乱。于是乎,又连进三札。
唉!这谁都有气迷心的时候。
人不理你断是有些许缘由在里面,你不去分析是何原因却一味的催办,况且你催的却是你的领导。
看来那校尉宋博元之死,确实让这吕维心惊胆寒乱了方寸。
此番因漏算而失了先手,然这事麽,倒还有得回转的余地。
但这事却还有一桩,倒是件顶麻烦的事——童贯回朝了。
话说这童贯自那日朝上官家令那中书门下行旨诏他回朝,到如今已经数十日了,怎的要耽误这许久?
却也不是这老媪有意耽搁。
其一,开封到太原现在走高速路程也要四百八十二公里,来回九百多公里,宋朝那会儿没高速公路,路程只会更长。
宋朝再是科技先进也是没有高铁的,也没得什么高速公路。
这一路上需要人吃吗喂夜间不得赶路,也别想那童贯单骑匹马,像那急脚递一般的赶路。这车驾马队一天能走百余里已然是在赶路了。
这二麽,门下拟旨也需要时间,这传旨也需要时间。
不是现在,官家拿出华为拨个电话“诶,小童吗?来一趟呗,等你哦……”
这厮回朝虽是事涉这真龙案内,奉召回朝,然对于这吕维却是一个大大的麻烦。
为什么说此事对吕维来说是件顶麻烦的事情?
这就跟背后说人坏话一般。人不在那会你说什么是什么。人在的话,人也是有嘴的,你也得容别人说话,何况你既然说了别人的坏话,也的容得下别人说话不中听。
更要命的事,这童贯在做得给事宫掖之前便是从龙伴驾。
而且,那会儿伴的还是潜龙。也就是他们俩一块玩的时候官家还没登基呢,且是缘分深厚。
那童贯也极善揣度皇帝的意思,且能预先做出顺承的事。
更重要的是,童贯是官家潜龙时期的家奴,可无旨面圣!
话说这吕维也是勾当皇城司事,也是官家直管单位的官啊,见皇帝也是那么难吗?
搁在平时也不是件难事。只是现在麽,这规矩且是有点大了些个。
内廷主司黄门公奉旨,为严宫禁,外官进宫一切按规矩办事。
怕就怕这按规矩办事。但凡这句话说出来给你,你要办这事且是有点悬。还别抬杠,过去,现在,将来都是如此。按现在的话说,原则上是可以的。
因为“原则上”这一表述在法律语境中,通常指的是一种基本的、普遍的或首选的规则或原则,但它并不绝对排除例外情况的存在。
所以,在这规矩面前,你得先拟了表,要写了明白。你面圣有啥事啊?带不带人啊?带几个人啊?带那几个人有没有户口啊?身份证、社保卡、医疗保险都有没有啊?父母三代有没有遗传病史啊?
你不写明白,没准放进来个精神病,还是狂躁型!就不好玩了。
都写好了?好,劳驾,再写了呈子,递到所司登记。然后一层层报上。接着干嘛,还能干嘛?等批复呗!
经过了这些个流程,皇帝同意见你了,再形成文字,一层层的批复下发。这样你才能进来。
就现在这情况,你都要“清”我们这帮“君侧”了,谁还能待见你?大家都是做太监的。
规矩是死的,可人是活的啊,只一层扣你两天,没个十天半个月,官家要能知道你这点破事就算我输!
往日且是如此,这寒衣节除去给先人送寒衣,这活人也是要穿的。
官家也是要在这期间行“授衣”之事的。
据《岁时杂记》载:“十月朔,京师将校禁卫以上,并赐锦袍。皆服之以谢……边防大帅、都漕、正任侯,皆赐锦袍。旧河北、陕西、河东转运使副无此赐。祖宗朝,有人自陈,乃赐衣袄。诸军将校皆赐锦袍……”
这可是个收买人心的大工程!合着这满朝文武,边将禁军,就剩你一人了?皇帝就可这你一人疼?你咋想点叫花子捡金条的美事呢?
且在这吕维为这不见动静,与自家院中抓耳挠腮之时。那童贯却一路趟了满庭的落叶,去奉华堂的路上。
那奉华堂倒是没变,依旧黑石,白沙,空林,只是那黑石上的天青三足洗,且连同那皇帝一起被移到了宫内暖阁之中。
宫门外黄门公裹了裘踹了手炉暖手,见一行人簇拥着童贯走来,那眼泪都快流出来了,心下埋怨了:
“咦,龟孙啊!恁咋才来勒!再晚到一会,黄花菜都凉了个求了!”
心下骂过,便扔了那手炉与那内侍,紧赶了两步迎了上去,一把抓了那童贯的手,口中抱怨道:
“道夫!你可算是来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