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0章 伤好(1/2)
温瑾川抱着十七冲回院落时,怀中的人儿已在他臂弯里昏死过去。
鲜血浸透长衫,赶来的李慕白眉头皱了又皱。
三道爪痕自肩胛贯到腰际,右腿筋肉外翻,最深的狼牙印几乎咬穿小腿骨。
“得缝针。”
细针穿透皮肉,床上的人已经汗湿一片。
十七在剧痛中惊醒,喉间溢出半声呜咽又死死咬住唇。
温瑾川整张脸铁青,他将手臂横到他齿间,语气冷硬:“张嘴。”
昏迷的人在听到命令般的口吻时,顾不上疼痛下意识的将嘴打开。
针尖勾扯皮肉的间隙里,温瑾川手臂已然被咬出了血丝。
十七齿关发颤,喉间滚着断断续续的喘息。
李慕白缝完最后一针,抬眼看见温瑾川小臂上泛着血丝的牙印,冷哼:“我说过让你看着他。”
温瑾川不语,视线在十七身上就没下去过。
温夫人提着药箱进门时,李医仙正好收针。
血腥气迅速进入鼻内,待瞧见到床上的血人时,她吓得捂嘴:“这...这是遇着山魈了?”
“是狼群。”
温瑾川抹去溅到脸上的血,纱布下十七突然痉挛。
他立即扣住少年颤抖的腕子,却听母亲颤声追问:“深山的禁令是摆设吗?”
铜盆里的水渐红。
温瑾川盯着水面,又看了眼十七后径直朝屋外走去。
门口的顾辞见他出来,焦急问道:“十七怎么样了?”
温瑾川低声回了句:“死不了。”
随后便朝东侧走去。
东厢窗台透出光亮。
江予白正漫不经心的碾着药粉,见来人也不抬眼:“师兄这是要拿我问罪?”
温瑾川走近,拉开一张椅子坐到了他对面。手肘撑到桌面扶额。
“头疼得紧,有什么药能给我用用?”
江予白指节一顿,随后拿出个瓷瓶从桌面递过。
“师兄忍着做什么?”他掀眼冷笑,“若想替十七问罪,直说便是。”
温瑾川拧开瓶塞,药膏沾上指尖,不紧不慢的揉着太阳穴,直到眉间褶皱渐平。
“他本就欠你一命。”温瑾川合上瓶盖,“如今...也算偿还了。”
瓷瓶突然被扫落在地。
江予白霍然起身,案上药碾翻倒,药粉泼了满桌。“你什么意思?”
温瑾川抬眸,眼底一片寒潭。
“他一生都身不由己,伤你不是本意。”
“所以我就该任人宰割?”
“予白,你既已忘却前尘,何不重新开始?”
江予白忽然笑出声:“师兄说得倒是轻松。要我如何重新开始?我如今活生生站在这里,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!不知爹娘是谁,不知来自哪里......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,师父师兄,却为何要合起伙来瞒着我?”
温瑾川沉默片刻:“不是有意瞒你,只是真相你承受不住。”
江予白怒极反笑。
温瑾川无奈起身,走到门口:“你本是云梦城逍遥宗人氏,如果你真想记回一切,大可回去看看。城内百姓无一人不知江家事迹,你随便找人一问便知。”
“但是予白,你听好了。十七欠你的今日已经还清,你若心中还有不满,来找我,我替他还。”
温瑾川转身离去。
江予白僵立,指节发颤。
药粉沾了满袖,泛苦的气味钻进鼻腔,却压不住胸口的窒闷。
云梦城,逍遥宗。
陌生的几个字在脑海中翻搅,却激不起半分熟悉。
他忽然想起醒来那日,师父握着他的手心,叹道:“往事如烟,不必强求。”
可若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,又算什么活着?
“凭什么......”
可是...就算记起来了又能如何?
杀了十七报仇吗?
然后呢?
是啊...然后呢?
他望着渐白的天色,忽然觉得困倦。那些纠缠多时的噩梦,或许该醒了。
——
温瑾川在十七床前守了两日。
烛芯剪了又剪,药换了三回。床上的人时而痉挛,他便扣住那截细瘦腕骨,直到平息。
顾辞端着食盒进来时,正看见温瑾川用沾湿的帕子拭去十七额角的冷汗。
“温公子,吃点东西。”
顾辞将饭菜摆在桌上,温瑾川没动,只是将滑落的被角重新掖好,手指在锦被边缘停顿一瞬,又收回。
见此模样,顾辞叹了口气,退到门外。
晨光微亮,远处的山峦隐在薄雾里,看不真切。
他突然想起沈怀卿。
七日已过,可你终究没有现身。
凉风掠过,顾辞闭了闭眼。
——
十七共昏睡了三日,醒来时,喉间干得发疼。
他刚动了动手指,一盏温水便递到唇边。温瑾川的手臂横在眼前,衣袖还沾着药渍。
十七愣了愣,不敢抬眸。
急急撑起身,牵动伤口又闷哼着跌回去。
温瑾川突然撤了茶盏,瓷杯磕在案上,他转身就往外走。
十七慌得去抓他衣角,却扑了个空。
木门晃动间,只听见外间传来冷硬的一句:“请师父来。”
李慕白进门时,十七正盯着帐顶发僵。
三根手指搭上腕脉,老人眉梢微挑:“脉象比牛都壮,某些人非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。”
“师父再看看腰上的伤。”温瑾川面露难色。
“皇宫里那群庸医出千金买我的金疮药,我都没舍得给!”李慕白甩开袖子,“这要是好不了,为师医仙的招牌也别叫了!”
听师父这么一说,温瑾川终于安心。布帘又是一晃,李慕白出了房间和温瑾川一同离去。
只剩顾辞靠在门框上:“别看了,喝水。”
往后七日,院角的药炉天天滚着烟,却再不见温瑾川踏进门槛。
十七曾三次试图下床,却被顾辞单手按回褥子里:“腿骨还没长合,你想当瘸子?”
“他为什么不来看我?”
“温公子可能在忙。”
顾辞突然把药碗怼到他嘴边,“但你现在过去,只会让他更恼火。”
汤药苦得呛人,十七却尝不出滋味。他盯着窗外那棵大树,树叶正一片片往东厢房的方向飘。
第八日,还是不见某人来此。
想见的人没等来,却等来了江予白。
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,十七正半倚在床头。顾辞刚收起药碗,转身就挡在了床前。
江予白站在门口,他目光越过顾辞,径直落在十七身上。
顾辞皱眉,压低声音:“你来做什么?他现在禁不住你折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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